於是我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開始在這家破咖啡店打起工來了。一直到上班的第三天,我才知道為什麼阿娟一直開口閉口都說自己家的咖啡店是家破咖啡店。其實並不是因為這家咖啡店真的有多破,而是因為德叔這位天才老闆在取店名時,覺得『破』這個字很酷,於是就把店取名叫『破』咖啡店。
這不能怪德叔,因為他的中文造詣實在是差到了一個很難想像的境界,怎麼說呢?看看店裡的菜單,菜名和飲料名也全是他取的,除了上次新增的『無敵好吃天下無雙羊肉餃』之外,還有諸如『美味的很變態叉燒包』、『冰涼透小心肝檸檬紅茶』、『餘香繞樑三年不肯散卡布奇諾』、『黯然銷魂讓你哭一年蛋花湯』等等。
所以,其實店名已經算取的很好聽了。德叔大概是沒有想到,把『破』這個字跟咖啡店三個字放在一起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
另外,這家店雖名為咖啡店,但什麼都賣,可以說是一家大雜燴店。不過說句實話,雖然取菜名的功夫不怎麼樣,但德叔烹調食物的功力,那可真是一絕,店裡生意其實很好,每到吃飯時間都是高朋滿座,我很快就開始懷疑阿娟說店裡很窮的話,倒底是不是為了省薪水在唬我。
而藍狐也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成了鎮店之狗,牠的工作就負責清理剩菜剩飯,在這方面牠非常的盡責,從來不會讓我們在處理廚餘上有任何的煩惱。
咖啡店的工作雖煩鎖,但也不難,通常最忙的時候是在中午及晚上的用餐時段,其他時間就只有一些稀稀落落喝咖啡的客人。到了第三天,所有的工作都已差不多上手,我想,我可以開始到出版社去拜訪了。
這天晚上關店後,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借用阿竹的電腦,在網路上搜尋到了幾個出版社的地址,正拿出紙筆在抄,阿竹湊過來看了一下,笑道:「打算開始了嗎?」
「嗯……」我將寫上了三家出版社的紙條遞給他:「你幫我看看,這些地方要怎麼走?」
阿竹接過一看,「哦」的一聲道:「不會吧,你找的這三家,幾乎都是排名前五的大出版社耶!」
「那還用說,要找,當然就要找最大的出版社。」
「呃……」阿竹略想了一想,點點頭笑道:「你真的是很有自信,那就去闖闖看吧,這幾家出版社都位在鬧區,應該不難找,你可以騎我的摩托車去。」
阿竹說完,便倒回了床上,拿起了一本漫畫開始看。店裡並沒有多餘的房間,因此我是跟阿竹同住一間房的。
「阿竹……」我想了想,猶豫著開口:「害你的薪水少一半,真的很不好意思。」
阿竹從漫畫後面探出頭,哈哈一笑道:「沒關係,只要你出了書賺到錢後,不要忘記請我喝一攤就好。」
我一拍胸脯:「沒問題!憑我的實力,不用幾天,我就可以不用繼續在這家破咖啡店打工了!」
阿竹微微一笑,放下漫畫,正色道:「小傑,有自信是好事,不過有時候你也要認清,現實中往往不一定是那麼順利的。」
「放心啦!不用多久,就會有出版社抱著我的大腿,求我讓他們出版我的小說了!」開什麼玩笑,現實這兩個字,只適用於凡人,對於天才是不適用的。
阿竹笑笑,也不多說,又回去看他的漫畫了。
隔天中午,吃飯的客人似乎比往日更多,德叔在廚房揮汗拚命煮菜,而我和阿竹也都忙翻了,連阿娟都捲起袖子,幫忙著送菜點菜。客人叫囂的聲音在店裡此起彼落迴盪著。
「小子!我要一份『拚了命也要咬一口炸雞腿飯』!快!」
「好的,請稍等。」
「我的『小甜甜布丁』怎麼還沒上?」
「馬上來!」
「喂!你們不會忘了我的『剩菜胡亂丟進去煮大滷麵』吧?」
「正在收集剩菜,請等一等……」
「哇!這個『無敵好吃天下無雙羊肉餃』太好吃了!再來一盤!」
「是是……」
「小子!我的『拚了命也要咬一口炸雞腿飯』怎麼還沒好?」
哇哇!不要再叫了,再叫我真的咬你一口你信不信?
於是,就這樣一陣兵慌馬亂過去,下午兩點,客人終於漸漸散去,店裡又恢復了平靜。
阿竹整個人攤在吧台上:「呼……累死了,今天中午的餓死鬼特別多。」阿竹都把來店裡吃飯的客人說成是餓死鬼。事實上,我也深深有同感。
「別埋怨了,」阿娟此時端出了員工餐,笑道:「客人多是好事啊!不多賺點錢的話,怎麼供養你們這兩個大飯桶?」
我和阿竹早餓壞了,也懶得理會她的諷刺,囫圇吞棗的就開始拚命扒飯。
「聽說你今天要開始去出版社碰壁了啊?」阿娟打趣的看著我。
哼哼!等我捧著一百萬的預付版稅回來,看妳還敢不敢說我到出版社是去碰壁的!
「我吃飽了!」放下碗,拿起裝著我得意之作的牛皮紙袋,回過頭給她一個帥氣的微笑:「妳等著,三天內,一定會有出版社決定出版我的書。」
「你放心,我早就等著看好戲了。」阿娟一臉的似笑非笑。
騎上阿竹的摩托車,在台北街頭的車陣裡穿梭著,我終於又開始邁向了我的作家之路。
我快笑死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