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封信實在是太震撼了，我呆呆的盯著螢幕上的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連忙甩甩頭。不！一定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幻覺，要不然就是電腦病毒。啊……對了，我一定是在做夢……
「收到回音啦？唔……果然跟我猜的一樣嘛！」阿娟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不曉得站在後面看多久了。這下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了，連忙將信件視窗關掉。
「現在你認清自己的實力了吧？」阿娟拍拍我肩膀：「不要再做你的作家夢了，還是快回鄉下去吧。」
「妳閉嘴，」我不由得有些惱火：「這……這一定是那三個編輯沒眼光，妳沒聽人家說過嗎？天才通常是寂寞的。」
「嘖！真是讓人不由得想吐你的槽，」阿娟冷冷一笑：「天才通常是寂寞的，這句話我不否認，不過，白痴常常也是寂寞的，我相信，作品不被認可的人，不太可能是天才，是白痴的機會比較大一點。」
這個女人……講話可真夠毒！
「你們一大早的就在吵什麼啊？」正要反唇相嘰，卻見阿竹拍了拍頭從床上坐起，大概是被我們吵醒了。
阿娟今天不知吃錯了什麼藥，說話就像刺蝟似的，不過這會兒她把箭頭轉向了阿竹：「什麼一大早？都中午了！你非得每次都喝的那麼醉，然後第二天再像頭豬似的睡到日上三竿不可嗎？」
「這個嘛……對了，你們剛剛是不是在吵架？」好個阿竹，居然這麼快就給我轉移話題。
阿娟嗤之以鼻：「哼，我才懶得跟他吵呢！」說的好，我也實在懶得跟妳吵。
阿竹火速穿好衣服下了床：「到底怎麼了？」
「也沒什麼啦！」我定了定神，將收到信的事大略跟阿竹說了一下。
「原來如此，」阿竹點點頭：「創作這種事，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好與壞，最重要是自己要喜歡自己的作品，有時候確實不用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小傑，你先別太在意。」
「我當然不會在意。」哼哼，還是阿竹說的比較中肯。
「我不同意你們的說法，」阿娟皺起眉頭：「難道寫小說只是寫給自己爽就好的？當然是要讓別人看的吧？如果只有自己喜歡，別人卻看不下去，那自己再爽有個屁用？能出書賣錢嗎？」
「當然無可厚非的，」阿竹索性拉把椅子坐下來，專心和阿娟辯了起來：「每個寫作的人一定都會渴望別人的認同，但我認為還是要忠於自己，如果為了出版社編輯或讀者的喜好而刻意去寫出和自己本質迵然不同的作品，就算書賣的再好，都不算是真正的創作，充其量，只是在填格子賺錢罷了。」
阿娟輕蔑的一笑：「阿竹你太理想主義了，能填格子賺錢總比孤芳自賞好吧？要是書一直賣不出去，又或者根沒有出版社願意出版，那豈不是要餓死？」
阿竹點點頭：「如果一個作者能有足夠的自我認識，而且文字功力足以表達出自己的個人特質，我相信讀者都能夠感受到那個作者的個人魅力，書不至於會賣不出去的。」
「你說到重點了，」阿娟指了指我：「讓我們回到問題的起點，小傑的文字功力如何我是不知道，但你覺得他這個人，對自己的認知夠嗎？」
「這個嘛……」阿竹沉吟不語。
他們兩人這一番對話，我居然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哪！你自己說說，你覺得你真的瞭解你自己嗎？」阿娟見阿竹不答，轉問我。
突然被問起，我脫口便道：「當然瞭解！」
「哦？」阿娟眉毛一揚：「那好，請你用最簡單的一句話，來形容你自己。」
「那還不簡單……」我沒有想太久：「一句話，我是天才。」
阿娟先是一呆，接著一臉受不了的神情，一攤手：「真是個單純的傢伙！」
「別這麼說，」阿竹笑道：「這就是小傑可愛的地方啊！」
「可愛個屁！」阿娟一副受不了的樣子：「再跟你們這兩個臭味相投的理想主義者說下去，我會瘋掉！」
阿竹笑笑，拍了拍我肩膀：「小傑，你不用太在意阿娟說的話，其實她沒有惡意的。」
「沒關係，」我聳聳肩：「還有另外四個編輯還沒有回音，也許再過幾天，就會有好消息也說不定。」
「那可難說的很，」阿娟明明說不想再跟我們說話，這會兒仍是忍不住接口：「人家肯回信，已經是給你面子，沒回信的，那肯定是連回都懶得回！」
「不會吧，他們明明說，看完我的稿子後會給我答覆的。」可惡，阿娟這傢伙，老是出口沒好話。
「何必浪費時間呢？」阿娟拿起桌上電話：「乾脆你現在就一一打電話去確認，不是比較快？」
「可是，這樣會不會有點冒昧……」
「冒昧個屁！你不是一向是個行動派的嗎？虧我本來還很欣賞你說到做到的行動力，什麼時候你也變得畏畏縮縮了？」
好樣的，居然知道我最受不了激將法這一招。
「好！我現在就打！」接過電話，不理會阿竹的阻止，我找出另外四個編輯的名片，開始撥電話。
阿竹和阿娟就坐在一旁，看著我打完這四通電話，我想，隨著手中的四張名片逐一被我揉爛丟在地上，我的臉色一定也變得越來越難看，因為當我打完最後一通，放下聽筒時，不用看他們兩人的眼神，連我自己都感覺到自己臉上表情的僵硬。
我被徹底的污辱了，跟剛才那三封信比起來，這回是對方在電話裡，透過語言對我作品直接了當的否定和輕蔑，我突然覺得有一種生平從沒有過的，混雜著羞愧、失望和憤怒的情緒，逐漸在不可揭止的湧現出來。
「怎麼樣？有人願意幫你出書了嗎？」阿娟明知故問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真是個不懂看臉色的傢伙。
「阿娟，別再說了……」阿竹試圖阻止，但阿娟不理會他，向我又道：「如果有好消息就快告訴我們，讓我們分享一下你的喜悅啊！」
我想，我已經到達忍耐的限度了。豁然站起，我聽到彷彿不是自己的聲音說著：「妳想聽是嗎？好！我就告訴妳！答案是，連一家願意考慮的出版社都沒有！不只這樣，而且四家出版社都說我寫的太差，居然還有臉拿出來獻寶，叫我這輩子休想了。這下子，妳高興了吧？」
阿娟和阿竹都是一臉愕然的看著我，我想他們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發這麼大的脾氣，這也難怪，因為連我自己也想不到。
好一會兒，阿娟點點頭，淡淡的道：「這樣一來，你也應該認清自己的能力了吧？總而言之，就是你的作品有問題……」
「我的作品有問題又怎麼樣？」情緒一發不可收拾，我幾乎是在怒吼：「誰要妳來多管閒事？」
「我多管閒事？」阿娟似乎也動了怒氣：「我告訴你，像你這種自信滿滿，卻又眼高手低的人，是我最看不慣的！我就是要罵醒你，我就是要讓你知道自己有幾兩重，肯罵是給你面子，你懂不懂？」
「那我還真要謝謝妳肯給我這個面子，」想也不想的，我立刻回話：「為了表達我的感謝，那我也順便告訴妳好了，像妳這種愛管閒事，只會傷害別人自尊心的人，剛好也是我最討厭的！」
阿娟勃然大怒，拍桌站起，一旁的阿竹連忙拉住了她。
我倆怒目相視了有十秒之久，阿娟忽然冷冷一笑，打破沉默：「原來我傷害到你啦？好，既然你這麼脆弱不堪一擊，以後，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阿娟說完便毫不停留的出去了，阿竹連忙追出，臨去看了我一眼，嘆口氣關上了門。
反唇相嘰的"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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