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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馬尾巴女孩停止了彈奏,聆聽著我的傾訴。
「怎麼辦?我答應德叔要跟她道歉,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女孩發出一串笑聲,第二次破例開口跟我說話:「不用特別去道歉,她不會那麼小心眼的,你只要跟平常一樣就行了。」
「說的容易,」我碎碎唸著:「被德叔說了那番話之後,害我也開始懷疑阿娟是不是在喜歡我,這種情況之下,我怎麼有辦法保持平常心跟她說話……」
「你想太多了!」女孩淡淡道:「她討厭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喜歡你?」
對喔!有道理!仔細想想,阿娟對我的態度如此之機車,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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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被德叔的炒菜聲吵醒,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睡過頭,慌忙穿衣便要衝下樓去幫忙。然而穿衣服穿到一半,才想到我已經向德叔請辭,不用到店裡幫忙了。
鬆了口氣,看看時鐘,我想起昨晚對德叔的承諾,便走出房門,來到阿娟房門口,略一猶豫,伸手敲了敲門。
「是誰?」裡面阿娟的聲音問著。
「我是小傑。」經過昨晚夢裡馬尾巴女孩的開導,我儘量不讓自己想太多。
「進來吧。」
我依言開了門,只見阿娟正坐在梳妝台前發著呆,一頭長髮已梳得整整齊齊,顯然不是剛睡醒。
「我……那個……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幹嘛?來找我道歉啊?」
「呃……妳怎麼知道?」
「因為我老爸一大早就跑來問我,你來跟我道過歉了沒,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哈哈哈……」
「你笑屁啊?如果要道歉就快,不道歉就滾!」
啊咧咧!聽聽看這個語氣,這像是一個有可能會喜歡上我的人說出來的話嗎?我不禁更加堅信德叔和阿竹的頭腦一定有問題。
「我會滾的,」我亮出手中德叔幫我買的車票:「明天早上的火車。」
「不要忘記把你的狗帶走。」阿娟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車票,淡淡道。
「呃?啊……對喔!糟糕,狗可以上火車嗎?」藍狐跟我可是有革命情感的,我當然不能忍心丟下牠在這破咖啡店裡吃一輩子的剩菜剩飯。
「我先聲明,」阿娟淡淡道:「如果你不把牠帶走,我可不敢保證哪天我老爸不會想到燉狗肉這道菜。」
「這……唉……妳講話怎麼還是這麼的……」
「機車是吧?喂!你到底是來道歉,還是來找我吵架的?」
「當然是來……道歉的。」
「喔?好啊,快道歉,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連虛心接受批評的雅量都沒有的人,要怎麼拉得下臉來道歉。」
「我……」被她這麼一說,對不起三個字更加說不出口了。
掙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昨天,我從德叔那裡聽說海諾的事了……」
「什麼?」阿娟一愣,皺起眉頭:「臭老爸,還真是多嘴。」
「所以我……」
「算了算了,不要道歉了!」
「什麼?我才剛蘊釀好情緒耶……」
「免了,老實說,聽你道歉,我反而不自在。」
「那……」
「如果你真的有誠意,還不如陪我出去散散步比較實際。」
阿娟說著就站起身,走到房門口看著我。
「好吧。」陪她去散散步,比開口道歉要容易多了。
我們在德叔和阿竹的目送下出了門,在街上慢慢的蹓躂。
走了好一會兒,我們都沒說話,不知不覺,已走到樂器行門口。只見老闆娘正在門外掃地,
「唷!阿娟,小傑,出來送外賣啊?」她親切的打著招呼。
「不是啦,」阿娟說著指指我:「小傑明天要回南部去了,他這土包子很想再多看看台北的街景,所以我陪他出來走走。」
老闆娘聞言一愣:「這樣啊?」
這……什麼跟什麼?
我們向老闆娘揮別,又走一會,阿娟忽然伸手,攔了一輛公車,然後二話不說的就上了車,我連忙也跟著上了車。
「妳幹嘛?」
「沒什麼,這附近的風景看膩了,換個地方散步。」
還真是隨性。
公車經過許多我不知名的大街小巷,最後阿娟選在一個行人較少的市郊下了車,我向路旁看去,不禁一愣。
那是一座墓園,鋪設著美麗的人工草皮,一列列整齊的十字架在陽光下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