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阿娟來到約定好的高級餐廳,站在門口等侯帶位。
我望著餐廳角落裡依稀可見的青青身影,只覺心臟噗通噗通的跳,竟是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啊啊!這個時候怎麼可以緊張呢?我馬上就要跟夢中情人見面了耶!然而不知為什麼,越告訴自己要冷靜,就越是無法冷靜下來。
「唉……真受不了你,」阿娟看了我的樣子,搖了搖頭:「緊張成這樣,待會兒可別不小心把果汁潑到你的天使身上。」
我瞪了她一眼:「你少烏鴉嘴!我哪有緊張?我可是個……」
「天才是吧?」阿娟嗤之以鼻:「就算智商再高,碰到這種場面也不見得就能搞的定,更何況,我看你智商也不怎麼高……」
這阿娟,總是逮到機會就損我,實在可惡。待要反唇相嘰,卻見帶位的侍者已經來了,這筆帳只得留待下回再算。
角落的雅座裡,青青和她的母親正站著迎接我們。說也奇怪,經過剛剛和阿娟的一番鬥嘴,不知為什麼就不緊張了,眼見青青就在眼前,我儘量保持著優雅的走路姿態,緩緩向她走去。
「小傑,阿娟,你們總算來了。」
青青母親熱烈的張開雙臂歡迎我們,青青站在她身旁,顯得有些靦腆。
分別就坐,青青的母親不住的向我和阿娟道謝,但她說了些什麼,我幾乎都不太聽得見,因為打從一坐下開始,我的視線和注意力,就完全都在青青身上了。
她的臉色雖仍有些蒼白,但已略顯紅潤之色,大大的眼睛偶爾瞄我一眼,就會讓我的心臟一陣狂跳。
青青話不多,大部份都是她媽媽在講,而我的話也不多,大部份都是阿娟在講。
「阿娟、小傑,」青青的母親顯得開心極了:「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足以表達我對你們的感謝,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報答呢?」
我笑笑,正要回答說不用了,卻見阿娟搶著道:「這個嘛,既然伯母妳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喔?其實,有一個名牌的包包,我一直都很想要……」
「這當然沒問題!就算買再多名牌包包,也都還不足以報答妳捐骨髓給青青的大恩呢!」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妳想要哪些牌子?任妳挑!」
唉……青青的媽,妳這也太慷慨了吧?居然對這個嗜錢如命的女魔頭說出『任妳挑』這三個字,我看這下子妳的私房錢沒救了。
「讓我想一下……」阿娟支頤沉思了一會兒,一拍手:「伯母,這樣好不好,因為我實在巴不得現在就能買到名牌包包,不如現在我們就一起去逛街,好好的挑選一下。」
「這個主意不錯!好,大家現在就一起去逛百貨公司怎麼樣?」青青的媽眼睛一亮,果然不愧是女人,一提到逛街,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這個嘛……」阿娟看了青青一眼:「伯母,還是我們兩個人去吧,青青大病初癒,不適合走太多路,讓小傑在這裡陪她聊聊天就好了。」
咦?莫非阿娟的意圖是……
「小傑,你可要好好陪青青聊天,別讓她悶著了!」阿娟站起身,笑著對我眨了眨眼道。
果然沒錯,她是在替我製造跟青青單獨相處的機會。心中不禁大是感激,阿娟果然夠義氣。
青青的媽居然也就放心的把青青丟給我,和阿娟手勾著手,一起離座逛街去了,兩人有說有笑,好不快樂。
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阿娟臨出門口時,臉上的笑容好像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唔……你叫小傑嗎?」青青開口了,我立刻把阿娟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嗯,妳可以這樣叫我。」
「小傑,聽說我昏迷不醒的時候,你拚命的在幫我找骨髓捐贈者,我……真的很感謝你。」她說這話時怯怯然的,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如果妳把我當朋友的話,就不要那麼客氣囉!」我笑答。
她點點頭,仍然不敢直視我,真是個容易害羞的女孩。能夠這樣和她面對面的說話,真的彷彿身在夢中一般。
「我對不太熟的朋友,都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你不見怪吧?」
「當然不會,其實這也沒關係,我們慢慢就會變熟了。」
「也對。」她朝我笑笑。
「剛出院,妳一定有很多事想做吧?」我試著找話題。
「嗯……」
「不妨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可以陪妳。」
「真的嗎?」她忽然抬頭看著我,一臉的期盼。
「當然是真的,妳想做哪些事呢?」
「其實……只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很想去一個地方,但是剛出院,我媽不會准我一個人到處亂跑,你可以陪我去嗎?」
「好啊!什麼地方?」
「我來帶路。」她說著就站起身,看來,她真的很想去那個地方。
走出餐廳,我和青青並肩在街上走著。我注意到路上不少行人都會忍不住對青青眷戀的多看幾眼,這也難怪,天使下凡,總是會吸引凡人的目光。
「妳想去的地方一定很特別吧?讓我來猜猜看……兒童樂園?」
青青笑著搖搖頭。
「那……陽明山?」
又是笑著搖搖頭。
「還是……河濱公園?」
青青笑道:「都不是,我要去的地方,不但離這裡很近,而且很普通,只是對我來說,那個地方有很特殊的意義。」她說著,指了指左前方:「從那邊左轉,有一所大學,那所大學對面的麥當勞,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麥當勞?我不禁愕然,還真的是個很普通的地方。
「那麼,那家麥當勞對妳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呢?」
「這個嘛……」
這時我們轉過街角,已經看得見青青說的那家麥當勞了。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啦,」青青微微一笑:「那家麥當勞,是我跟我的男朋友認識的地方。」
我想,她大概沒有察覺到,我的笑容已經在臉上凝結,因為她看也沒看我一眼,只是直直盯著麥當勞看,臉上出現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懷念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