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別哭 – 7

　　「少年仔，這次又要去哪裡？」黑心司機熱心的問。

　　「沒有人的深山……」

　　「什麼？」

　　「啊，不是……」我忙用力搖晃那醉漢：「喂！你住在哪裡？」

　　醉漢迷迷糊糊的醒來，嘴裡囈語似的說了一串鬼才聽得懂的地址。

　　「沒問題，我馬上載你們去！」這司機雖然是個混帳，但開計程車的專業素養倒是不差，連這種火星話也聽得懂。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喂！」我糾著醉漢的衣領：「計程車錢你要自己付，知不知道？」

　　「好啦……」醉漢似醒非醒的答了一句，頭一歪，又昏睡過去了。

　　「少年仔，」黑心司機邊開車邊叨唸著：「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你們現在要去的地方……」

　　You shut up！我不想再聽你這個A掉我財產的混帳說任何話！

　　「不好意思，我很累，要睡一下。」把心裡的一大串不堪入耳的台詞都刪去後，我勉強開口對他笑道。

　　「喔？好吧，那我就不說了。」

　　既然都說了要睡，只好閉上眼裝睡，未料不一會兒，疲倦的感覺從全身各個地方突然一下全湧了出來。仔細一想，我從來到台北後，一直用兩條腿在不停的走路，也沒有好好的睡過，難怪會這麼累了。

　　頭越來越昏，終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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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睡得好舒服，車子一個顛跛之後，我睜開了眼。咦？陽光已經變得這麼刺眼了？看來我一定睡了好一些時間……

　　黑心司機的眼神在後照鏡裡和我接觸，他立即停住車，笑嘻嘻道：「你醒了？真巧，目的地也到了。」

　　巧個屁！你騙我沒被A過錢喔？天曉得你在原地繞了幾圈等我睡醒。

　　「喂！」我搖晃著仍在沉睡中的醉漢：「快起來付錢！」

　　醉漢拍拍頭，一副痛苦模樣的睜開眼：「付什麼錢？」

　　「計程車錢啦！你剛才答應過要自己付的。」

　　「噢……」

　　醉漢看了看四周，恍然道：「原來是你送我回來，謝謝。」

　　「不用謝了，快點付車錢！」

　　「當然當然，你等等……」

　　他拿出皮包打開，臉色微微一變：「糟糕，我沒錢了，一定是昨天喝酒花光了的……」醉漢說到這，有些尷尬的轉向我：「不好意思，先生，你可不可以先幫我付一下？」

　　「不可能！」這回休想再叫我掏出錢來！

　　「拜託啦，我馬上就還你。」

　　「少跟我來這套，如果你不還錢，我怎麼辦？」

　　「我一定會還，」他向車門外一指：「我老闆家就在這裡，我待會兒馬上跟他預支薪水來還你。」

　　「不借就是不借，因為我對人性已經徹底失望了！」

　　「別這麼說，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的，像我就是一個例子啊……」

　　「不用再花言巧語了，我對自己發過誓，再沒有任何人能從我這裡把錢拿走。」

　　「……不然這樣好了，你先借我，待會我還你的時候，再加上一成的利息。」

　　「這……我的自尊不是一成利息就可以收買的！」

　　「兩成！」

　　「唔……我說過，我的自尊……」

　　「三成！最後底價了！」

　　「……好！成交！」

　　不知為何衝口而出的便答應了，而且我居然跟他握了手……算了，看在三成的利息可以讓我在台北多吃好幾天肉包的份上，就暫且不管自尊了。而且這醉漢的眼神看來挺誠懇的，應該不會是騙子吧？

　　「謝謝惠顧，六百元。」黑心司機見我們談妥，笑嘻嘻的伸出手。

　　付完錢下了車，計程車離去，我摸摸口袋，身上只剩最後的二十元了。不過沒關係，六百元加上三成利息，待會兒這醉漢得還我七百八十元，也就是說我總財產還有八百元。

　　「這裡就是我老闆家。」正在盤算八百元可以讓我在台北活多久，醉漢指著路邊的一間店說道。

　　「噢……」我這才抬頭看了看。咦……？那扇大門，還有這條街的街景，怎麼那麼眼熟……

　　「老闆，你在嗎？」醉漢敲著門。

　　「咦？是阿竹嗎？」門內傳出了一個依稀有些熟悉的聲音，語氣柔和：「你來啦？我剛好在切西瓜，一起來吃吧……」

　　大門內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是開門鎖的聲音……說也奇怪，為什麼我心中會再度突然泛起一絲不安呢？

　　這個疑問很快得到解答，大門被拉開，裡面走出了一個理著平頭的中年男子，那張臉我再熟悉不過。

　　「阿竹啊，」中年男子親切的拍拍醉漢的肩：「你昨天倒底帶阿娟去哪裡喝酒？我從來沒看她醉成那樣過……」

　　不會吧？哪有這麼巧的事？又不是在寫小說！

　　「阿娟喝醉了嗎？她人呢？」叫做阿竹的醉漢看來有些著急的問。

　　「剛剛睡醒，去買早餐了啦，唉，你們喔……」

　　「那她昨天是怎麼回家的？」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啦……」中年男子揮舞著手中的西瓜刀，忿忿道：「昨天有一個變態狂趁她喝醉時想非禮她，還好被我看到。可惜被那個變態逃了，要不然的話……哼！老子絕對把他剁成十七八塊……咦……？」只見他說到這，突然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同時臉色大變！

　　啊也！被發現了！這下當真乖乖不得了！

　　「臭小子，你還有膽回來！」眼見他面目猙獰的揮舞著手中西瓜刀衝了過來，這情況，想都不用想。我立刻使出和昨天同樣的一招，背轉身，沒命的狂奔。

　　「汪汪！」藍狐果然又跟著落跑了，唉……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

　　「站住！臭小子！」叫罵聲在身後緊追著，我當然不可能聽他的話站住，眼見前方有條巷子，立刻一拐彎，奔了進去。

　　「嘰───」冷不防，有輛摩托車正迎面而來，我還來不及看清楚，大腿上一陣劇痛傳來，被撞了個正著。

　　好痛……我整個人仆跌在地，額頭又在地上撞了一下。

　　「臭小子！跑不掉了吧！」平頭男子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傳來。

　　依稀可見那撞到我的騎士下了車來查看，然後眼前一黑，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下完了，我鐵定會被那把西瓜刀剁成肉醬，然後做成人肉叉燒包……想到這裡，頭一昏，再也支持不住，漸漸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