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可不是普通的肉,」中年男子邊剁肉邊解釋道:「是從蒙古進口的羊肉,很不容易買到。由於這種羊從小在大草原上奔馳,所以牠的肉質格外的有咬勁,做成水餃最適合了。唯一的缺點是很貴,今天是為了好好感謝你,才特別去買的。」
原來他正在宰的肥羊不是我,而是這個來自蒙古的可憐傢伙。不過說也奇怪,他原本不是還拿刀追著想砍我,怎麼這會兒又說要感謝我?
「感謝個屁!」還來不及發問,只聽得阿娟惡狠狠的道:「喂!臭小子,你總算是醒了,昨晚的帳,我還沒好好跟你算!」
昨晚的帳?妳是說我在計程車上不小心抱著妳夢入非非這件事嗎?唉……我不是告訴過妳我不是自願抱妳的嗎?雖然事後我也不怎麼後悔就是了。
「阿娟哪,」中年男子停了剁肉的動作:「不要對人家那麼兇,妳好歹也是個女孩兒家,要溫柔一點……」
「溫柔個屁!這個小子是趁我酒醉想非禮我的戀態耶!」
「唉!那是個誤會啦!阿竹說,他只是看妳喝醉了,想送妳回家。」
「放屁!我才不相信他會那麼好心!」
「阿娟,爸爸不是告訴過妳很多次了?那個……那個什麼孟子說過,人性本善哪!還有阿蘇也說,神愛世人,我們都是神的子民,要彼此相愛才對呀!」
是我的耳朵有問題還是他的腦袋有問題?這個拿刀的惡魔居然宣揚起主的恩澤來了。
「老爸!你真的是被阿竹帶壞了,怎麼最近一天到晚老愛講這些大道理?還有,我告訴過你幾次了,是耶穌,不是阿蘇!」
「差不多啦,反正他都已經被妳騎機車撞成這樣了,有什麼仇也已經報了,不要再斤斤計較了啦!」
「哼!」
哇咧!我立刻憶起昏倒前被車撞翻的情景,原來她就是那個撞我的機車騎士。這個女人!把我撞昏居然一句道歉都沒有,還在那邊給我咄咄逼人!
「好啦好啦,妳先下樓去顧店吧!」
阿娟雖然潑辣,看來倒也聽老爸的話,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後,便即離去。阿竹一直笑嘻嘻的在一旁聽他父女倆辯論,這時見阿娟離去,向我點點頭道:「我也下去了,你要記得跟老闆說,叉燒包比較好吃。」說完便也離開了。
「少年仔,別聽阿竹亂講,絕對是水餃比較好吃啦!」中年男子向我咧嘴一笑,雖然他的笑容很是和氣,看起來反而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
「我……小傑。」
「小傑,你不用怕啦,我不是壞人。」
呃……如果你手裡不要拿著菜刀,這句話會比較有說服力一點。
「我是阿娟的爸爸,你叫我德叔好了。」他接著在我床畔坐下,向我說起我昏倒後所發生的事。
原來當時我被德叔追殺,卻正好被騎車回來的阿娟撞昏。本來德叔已經失去理智,真的要砍我,幸好阿娟和及時趕來的阿竹阻止了他。
「說起來真是驚險,」德叔說著拍拍我肩膀:「你差點就沒命了,後來我聽阿竹說你是個好人,所以去買了這塊上等羊肉向你賠罪,順便感謝你送喝醉酒的阿娟和阿竹回來。」他這番話說來若無其事,好像當時要砍我的人不是他一樣。
德叔說罷捧起砧板,看了看上面的肉泥,邊往外走邊道:「那麼就做水餃吧,你先下去店裡坐坐,很快就可以吃了。」
呃……居然擅作主張,不是說要讓我決定的嗎?阿竹若是知道了一定會氣死吧……不過算了,看在我肚子實在已經很餓的份上,管他是水餃還是叉燒包,只要快給我東西吃就好。
下了床,只覺一陣暈眩,我摸索著走出門找到樓梯,搖搖晃晃下了樓。
一下樓就聞到一陣咖啡香,原來這裡是家咖啡廳,客人還不少。阿竹在吧台裡忙著煮咖啡,阿娟則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手上拿著本書在看。
「唷!小傑,這邊坐!」阿竹看到我,向我招了招手。
於是我來到吧台前的高腳椅座位,正要坐下,卻見旁邊正看著書的阿娟抬起頭來瞪我一眼,只得摸摸鼻子,選了離她遠些的位子坐下。屁股還沒坐穩,就聽得阿竹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你有沒有叫老闆做叉燒包?」
「沒,他根本問都不問我,就說要煮水餃。」
阿竹一臉的失望,嘆了口氣低頭煮咖啡去了,看來他真的很想吃叉燒包。